木头与树

许是身在山峦间，总能看见运输木头的货车。木头被整整齐齐地码在露天车厢里，还带着一些林间的气味，或是来自鲜绿的叶片，或是来自暗绿的苔藓。它们从林间的树变成了车上的一段段木头。

山林间生长大抵是很快乐的吧，像雨后的竹子就兴奋得一蹦三尺高。偶有野鸡在林间散步，山雀四处筑巢，春去秋来，树也长大了，要以木头的身份去旅行了。能被选中，或许是林中的荣耀，毕竟这些专为木材种下的小树苗，要挺拔地历经几个年头的风霜雨雪。或许会想家，想念山头的风，但是木头会有更重要的使命，去向远方。重要的木头，会被盖上一层薄被，那层防雨的薄布随风飘动，像是江流里的浪花。木头在国道上走呀走呀，或许会抵达一家家具厂，刨出好看的木花，成为一块坚实的板材；或许会被劈成小块塞进炉子，燃起炙热的火花，成为热能或者通过涡轮发电机转化为电能。

我有一座“电子山头”。巨大的榕树在山脚扎根，枝条舒展能窥见岁月悠长。柿、栗叶片都掉完了，枝丫光秃秃的在等待大雪。华盖木、水杉、圆柏四季常青，在山顶仰着头。连香树伫立在云端，山风将云哄来才能看见这棵美丽的落叶乔木。在游戏里，我的树仅仅是树，它们结的果子会随着季节变迁而消失，一年四季四种模样。它们不用去当家具或是房梁，只是安静地停留着，鸟儿的叫声为它们延续生命，直到被玩家遗忘而消失。

这个小小的山头，是我的乌托邦。春来海棠烂漫，夏来合欢娇艳，秋来银杏如扇，冬来松柏青翠，它们不会成为有用的木头，只是心灵栖息的树。南有樛木，葛藟累之。乐只君子，福履绥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