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尾剪春

那是在拍摄樱花的时候，却意外地收获了一张燕子的照片，完全展开的双翅，高昂向前冲的身子，最清晰的是燕子的尾巴，像张开的剪刀。兴奋的我傻高兴一番，无心拍燕燕自来。

燕子在我眼前上下翻飞，黑色的羽毛，燕尾上泛着点点紫光。倏忽一下，两只燕子都飞到了人家空调的外机线上，一只燕子头朝北，一只燕子头朝南，这一条黑色皮电线足以当它们的秋千绳子，晃悠晃悠多自在。好奇心大发的我驻足凝望，手机调好镜头，点拍，有点模糊，走近再拍。没机会了，一只惊飞，一只继续荡秋千。我再走近，燕子振翅起身，俯冲贴地，任我追逐，不再有停下的迹象，好像故意和我捉迷藏。我沉醉在和旭春风里，任由双燕追逐嬉戏飞舞。

燕子在这里是得到人们优待的鸟。它们也是聪明的，好像明了人的心思，家里新刷的墙壁、刚装好的分线盒是它们搭窝的首选之地，每日进进出出，呢呢喃喃，如入无人之境，落地上的一片鸟粪，主人也毫无怨言地清扫干净。第二年，燕子来时，主人必定高兴，燕子愿意筑巢的人家似乎得了神灵护佑一般，足以炫耀全家人的善良和福报。

去年一日傍晚，群燕聚集在电线上。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燕群，蔚为壮观。燕子一只挨着一只，大约得有上千只，密密麻麻，燕头攒动。有安静不动的，有上下翻飞的，有横穿马路的。忽而又一声大叫，片刻后又安静无声，似是一只独白，众燕聆听。孩子们也惊喜地在电线杆下，燕子在电线上嬉闹，孩子在地上数数。天空越来越黑，燕子的身影模糊成一个个小黑团，万家灯火次第亮起，才恋恋不舍地散去。

春去春又回。燕子在风里飞，多少童年的梦想也随之纷飞。伙伴长大，如燕纷飞在不同的生活坐标里，嬉笑的时光还会在燕子来时呈现。我的童年和伙伴们的影像，在眼前的燕尾上，在飞翔的翅膀里，春便在燕尾上剪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