踽踽独行的人

来东岳庙支行一年有余了，我经常会看见一个人，他的胡子和头发从未打理，乍一看似乎满脸的毛，只露出两只无神且浑浊的眼睛。他常年穿着早已辨别不了颜色的衬衣，搭配一件满是补丁的外褂，不管晴天雨天脚上总踩着一双黄色胶底的雨靴，一身装扮总显得不合时宜，背上的一个大背篓装满了他的“战利品”。是的，他经常在街对面的垃圾桶里收废品。

他极少办理业务却让我印象深刻，起初是由于他出场率实在太高，后来却是因为他令人唏嘘的遭遇。食堂奶奶告诉我，他一直跟文字打交道，是个文化人。前几年一场火把他家烧没了，老两口死里逃生，以捡废品为生，活下去的唯一期望就是在外读书的儿子，偏偏儿子几年没回来过了，或许也会打电话给他们吧。他就像孤独的守望者，我有时在想，他凝视远方时在想什么呢？是明天吃什么？还是儿子几时回家？

后来我几个月没见过他了，再见到他时差点没认出他来，他的变化实在太大，剪了头发剃了胡子，换了一身行头，整个人清清爽爽，双眼也变得有神起来，似乎生活的热情得以重振。他忘记社保卡密码来网点申请挂失，看到他苍劲有力的字体，我的心里五味杂陈。后来他还提到了想办信用卡，借点钱给在外读博的儿子交学费。我向他耐心解释了信用卡属于消费贷款，与他的实际需求不符合，而且他年过六旬也不符合办理贷款的要求，最好还是让他儿子自己想办法。他笑了笑不发一言地走了，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些许。

再后来他又恢复了原样，燕子冬去春来，带去他沉重的思念，却没带来儿子回家的消息。天高地阔，他踽踽独行，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