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时放牛郎

每每见到田野上的老者牵着牛，心中就会涌起一股平实而亲切的温暖。

牛粪混合着干草的气味，这对出生农村的我来说，是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了。我的眼前仿佛再现哗啦啦的田里，老农在后挥动着响鞭，老牛前面负重拉犁，翻起道道沟沟肥沃的软泥，搅乱一田平静春水的场景。

年少时，放牛成为我放学后的一件头等大事。别人家放牛的都是男孩子，泼皮，我是女孩子，胆小，不敢骑牛。要想找到丰草肥美的地方放饱牛，那得牵着牛走很远很远的路。

春天是草长莺飞的季节，要找到这样的地方并不困难，只要具备一定的责任心，不让牛去祸害村里的庄稼，一切万事大吉。我常和伙伴们一起把牛偷偷赶到村里的下木山上，抛开牛绳让它放量吃草，一边和伙伴们嘻闹，有时也会躺在地上晒太阳，或者看起钟爱的小人书……等牛吃饱后拍拍它圆滚滚的肚皮，牵回家去。

放牛也不是时时那么轻松。一次，因为贪看小人书入迷，把牛放丢了，急得到处找，最后在一个长满野草的野地里找到。这时，天色已暗，内心非常害怕会不会碰上水鬼什么的。　　如此经受几次折腾，胆子有些大了，要学骑牛。逢到没有田坎的地方，就在男娃们的示范下，一遍又一遍的对牛发号施令。

终于会骑牛了。骑在宽厚油亮而温暖的牛背上，似乎就有了百分之百的安全感。有牛相依是安全可依赖的，这种记忆根植于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。那次，我家放牧的牛在偏远一点的地犁田。犁完田后，父亲把绳子往牛角上一挽，抛放在山里，让我一个人去牵回来。去时，天已黑下来，牛正在两座坟茔间吃草，拉也拉不走。我一遍又一遍地唱歌壮胆，唱到没词的间歇儿，我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胆怯在牛舌卷青草的沙沙声中加剧，贴紧牛背，听老牛镇定祥和呼哧呼哧的鼻息声，一股温热神奇的力量才让我立着的汗毛平复下去，心，渐渐芬芳而安妥。

在时常飘落牛毛细雨的秋季，我戴着斗笠把牛放在返青的稻田里或砍过柴的山边上，一边避风一边和牛说着它懂与不懂的一些话儿，唱着它懂与不懂的歌儿，打发落寞和无聊。

牧童归去横牛背的时光飞逝而去已近三十年。牛，它不仅承载了家乡父老春播秋种的丰收希望，也承载了我童年少年落寞与快活的时光。与牛相依久了，我心中也默默成长了如牛一样坚韧不屈，一样步态踏实稳健安祥知足，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品性。